在中期功課裏,我已提出一個讓我疑惑了很久的問題︰到底攝影的最終目的是表達真實,還是要虛構真實呢?答案我還未得到確認,但我相信攝影的終極價值不在於它的技巧、它的藝術意義,而是它如何作為一種工具,帶領攝影者去從另一個角度認識別人,或是自己。鏡頭的攝影者的分支,不論是誠實地展示或是以華麗的技巧去欺騙觀眾,相片都是以記錄者的身份一直將某一瞬間定格下來,再被攝影者或觀眾任意解讀。於是,當我拍畢這六張相片後,我心中忍不住懷疑自己,是用攝影接近真實的「我」,還是用攝影虛構了一個我不希望別人了解的「我」。這問題無解,因為解讀這些相片的是別人,我極其量只會是一個詮釋者,一張相片能包含的意象有多少,我相信連攝影者也不能以全知的身份出現,而我亦不希望誇張了它的意境或抹殺了它豐富的內容。既是這樣,大家在看這些相片時,大可以跳過這堆文字,它令你解讀了什麼,就是什麼,沒有轉彎的餘地。
六張相片分為兩個部份︰兩個玩具分別代表兩個不同身份的我,一個是工作中的我,另一個是非工作中的我。工作中的那三張均用了「減低曝光」技巧,令到主體與環境的反差變得明顯,再用一支小電筒為主體作簡單的曝光補償,從而突出主體。而其中兩張則用了「多重曝光」的技巧,在PHOTOSHOP中將數張相片重壘,建構了一個立體的角度去觀察這個意指下的「我」。至於另外三張則重視相片構圖以及美學角度,沒有過份考慮光圈及快門的因素。這兩部份分別以不同的藝術角度作參考點,用以表達工作中與非工作中的我可以有著可表達的差別。
工作中的我︰
1. 生存以上生活以下︰
主體放在中間,用曝光技巧令到整張相片色調變得陰深及冷酷,從而強調主體與環境之間的互動關係。在書簿櫃中被一堆學生功課簿淹沒了的「我」,像是在海難中被發現的生還者一樣,回頭一望時何其無力掙扎。黑色背景就像悽冷的海水,那束光令我難堪。

2. 只能夠日日夜夜,然後又日日夜夜,無盡的日日夜夜︰
當中包括了五個不同的角度去拍攝主體,再用軟件合併而成。在這個社會中別人看到的我只是其中一面,絕對不可能同一時間內呈現如此立體的角度。有試過模糊雙眼的焦點嗎?這張相就是模擬別人在看我而不是將我對焦在正確的一點時產生的重疊影像,達到超現實的效果。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我,在曝光不足的情況下,什麼皆有可能。
3. 我心中尚未崩壞的地方
也是用了五個不用的光源進行拍攝,再將影像於PHOTOSHOP重疊。有趣的是,其中四張相我也用了相同的透明度作重疊基準,但其中一張(光源與相機位置相同)則用了較少的透明率,令到這張相片中的「我」變得更實在,整張相的主體更突出。現實中,我相信有某一面的我也較易被別人觀察得到,其他部份則只能被迫透明起來,分裂的人格才能合成為一個較明顯的主體。
非工作中的我︰
4. 天涯海角無處可逃
跨過了一座小山,以為到了頂峰,其實只是無路可退的最佳實證。用了極簡主義方法作為拍攝方向,「我」所看的方向正被什麼鼓動著,像是待「我」去找尋當中的起始點,是實際線條與虛線條短兵相接後的火花。
5. 不可以留住昨天
亦是用極簡主義為拍攝方向,以海浪為相片的分界線,讓「我」去思考應該走到另一邊還是停留在這邊。當然,「我」的動作已經說明了「我」將會迎接這些泡泡以及它帶來的未知。影子在「我」的背面,是希望用浪花來沖走我陰暗的一面,或是某種形式來掩蓋它,令「我」可以更輕鬆地奔向另一邊。
6. 少年維特的煩惱
運用超現實主義,將蠟代替血,模擬「我」的死亡。拍攝時有朋友問我是否暗示了我正想殺死我自己,或將自己身體內某部份的瘀血吐出來。別人的想法總是令我很有聯想,但我只是在這種偶然發現這些蠟的情況下偶然拍了這一張相。或許這預示了某些東西也未可知。